無太以往.

一个绝望的文盲💤

【瀚冰】致我们萍水相逢的爱情

时间线:红蔓前—红蔓中—红蔓后




1.

“好久不见。”

 

“最近怎么样?”

 

高瀚宇和季肖冰几乎同时开口,然后愣愣地对视一眼,各自偏开头颅将视线从对方身上挪开。

 

如今已至深秋,北京还是挺冷的,上次两人私聚的时候穿着的短袖早收进了橱柜深处,再见面时他们已经换上了厚外套,手掌还插在口袋里,俨然快要过冬的打扮。

 

饭店外有两棵梧桐树,树龄超过百年,达到了合抱之木的范畴。夏天枝繁叶茂庇荫乘凉,秋天金灿灿一片,风一吹就哗啦啦地落叶子,画面煞是好看。

 

高瀚宇没心思去欣赏落叶纷纷的景色,将金黄的飞叶当作背景板,他瞪着眼睛,冷风袭来缩脖子的同时在心里默默祈祷着。

 

要是有树叶落在大爷肩上就好了,这样我就能顺理成章地借着拍树叶的缘由摸摸他。

 

这可是活的,不用隔着冰冷屏幕的,热乎乎的季肖冰!

 

平淡无奇的对话结束后,估摸着是觉得站在外边儿互相干瞪眼的做法太傻,高瀚宇率先推开了包厢门,“进来吧,里面暖气足。”

 

季肖冰应了一声。

 

包厢不算大,却也足够容纳下四五个成年男性,高瀚宇突然有些后悔定了这么个包间,尤其是在看见季肖冰选择了他对角线方向最远位置的座位时。

 

落座后,包厢陷入了一段长时间的相对无言,空气中只有翻动菜单的声音在炸响,每翻一下都心惊动魄。房间里太安静了,静到高瀚宇觉得季肖冰的每一声呼吸都仿佛在耳畔徘徊,挥之不去。

 

高瀚宇反复翻着手里的菜单,眼睛沿着图片看来看去,其实余光全都锁在房间里的另一个人身上。

 

在长达五分钟的静默后,高瀚宇终于受不下去这停滞的空气,忍不住率先开口:“最近我挺忙的,每当在片场下戏休息,看着他们忙里忙外的时候,我居然都有点想你。”

 

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,他看见季肖冰翻菜单的手顿了顿,然后对方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说:“想吃什么?”

 

高瀚宇掐着桌布的手微微泛白,“和以前一样,淡一点吧。”

 

季肖冰招来服务员点单,报了几个高瀚宇喜欢的,少油少盐口味好的菜,又点了几个时蔬,点了钵螃蟹粥。

 

待服务员将门关好后,季肖冰才撑着脑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:“其实我也有点想你。”

 

高瀚宇正喝着水,猛的这么一惊吓,直接给呛进了鼻腔里,咳嗽得惊天动地。

 

“怎么还这么冒冒失失。”季肖冰在对面噗嗤噗嗤地笑,用转盘将餐巾纸转到了高瀚宇面前。

 

缓过劲来的高瀚宇也跟着傻笑起来,“明天拍照能行吗,这么久没见…你那几套图我看了,比以前好多了,就是身体还有点儿僵硬。”

 

季肖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面颊,“能怎么办,靠脸硬刚啊。”

 

“是挺好看。”高瀚宇点头,视线在季肖冰脸上转了好几轮,看不够般眼神都不带摆“我后天也在喜马拉雅直播。”

 

“喜马拉雅好啊,都不用露脸,这个软件太好了。”季肖冰深有所感“翻车几率小了很多。”

 

“你那天直播我听了回放。”高瀚宇夹了一筷子菜“多亏你的粉丝都是真爱,我当时听完全程后只觉得昏昏欲睡,梦回高中课堂。”

 

“这么夸张?”季肖冰微昂起脑袋,舔了舔嘴唇“我后天看看你怎么直播的,学习一下。”

 

“那你记得找个小号,别到时候又给整出个啊啊哥哥看看我。”高瀚宇憋笑,握着碗仰头喝了口粥。

 

“行了知道了,先吃饭。”季肖冰哭笑不得。

 

这顿饭从下午六点一直吃到了晚上八点,从暮色霭霭吃到了夜色沉沉,他们聊了很多,聊从前的事。明亮街灯的暖光从窗帘缝里散进房间,季肖冰拉开帘子看向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,回过身来,“走吧?”

 

两人并排走出饭店,在门口站定。

 

他们都开了车来,一个停在街头,一个停在街尾。身侧的大马路上川流不息,车辆的喇叭声、嘈杂的人声,足够将太多情绪遮掩,两个人在热闹的街道上对视,与周遭相比仿佛成了两尊蜡像。高瀚宇听见季肖冰跟他说明天见。

 

“等等。”高瀚宇蓦地开口,然后尴尬地挠头。

 

他知道自己叫住季肖冰的做法有些突兀,但是当那个完全没有理由的念头跃入他脑海的时候,他毫无迟疑地选择了将这个念头表述出来。

 

“嗯?”季肖冰挑眉,停住转身的动作。

 

高瀚宇飞快上前几步,握住季肖冰的肩膀,好像这浓墨似的漆黑夜色能为他壮胆一样。他稍微使了点劲,指腹擦着布料在肩头停顿一下,而后才轻轻拍了拍,“有片叶子。”

 

高瀚宇想,其实我就是想摸摸他。

 

他又想,我这哪是有点想他呀。

 

我快想死他了。

 


2.

 次日红蔓的拍摄很顺利。所幸两人分开这么久,再度重聚的时候默契仍存。在举手投足,眉眼相逢时,都能立刻知道对方下一秒要做什么动作,然后稳稳配合,将拍摄进度拉快了许多。

 

整个白天的辛苦拍摄后,红蔓工作组为了犒劳两位嘉宾,拍案决定请客吃饭,地点就定在了离拍摄地不远的某家老牌火锅店。

 

“这么好,还管饭的。”高瀚宇拿肩膀撞了撞季肖冰,对他挤眉弄眼。

 

这是家口碑很好的店,甫一进门,就是扑面而来的大骨汤底浓郁的香味。

 

这次两个人是挨着坐的,季肖冰坐在高瀚宇的右手边,近到高瀚宇手一捞就能圈住他的肩膀。

 

铁锅里乳白色的汤水逐渐沸腾,白色的蒸汽缓缓上彻,再延散半空,香气随之发散。

 

高瀚宇吸鼻嗅闻,用铁夹唰了几块牛肉放在季肖冰的碗里。

 

季肖冰敏锐捕捉到余光里什么东西闪了一下,他看了过去,有些诧异,“你怎么把尾戒换到右手去了?”

 

“戴着好看,想左右手换着都戴戴。”高瀚宇回答完半天,才慢慢琢磨过味来了“大爷,你怎么知道我换手了?”

 

“你十月初的那条微博,手都怼上半个镜头了,想不被看见都难。”季肖冰夹着牛肉蘸满酱汁塞进嘴里,视线投向桌角的蔬菜拼盘。

 

高瀚宇又去唰蔬菜,嘴角是毫不遮掩的得意,“你看了啊,我还以为你这种不登微博的人看不着呢。”

 

季肖冰:“我有小号。”

 

高瀚宇福至心灵,觉得自己头一次这么机灵,竟然能抓住这种惊天重点,“你专门注册小号看我的微博?”

 

“…也看别人的。”季肖冰双手放在桌下,在膝盖上摩擦蹭去微冒的汗。

 

这种解释在高瀚宇看来等同于无,他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,笑容显得格外灿烂,“你看了就好,看了就好。”

 

“你们少吃点,晚上采访完还要吃蛋糕。”红蔓策划在桌对面,出声打断了这边的天然屏障。

 

“我不吃甜。”

 

“我健身。”

 

两人再次同时出声,而后对视一眼,头对着头笑得四仰八叉。

 

“?”策划脑门上顶着个巨大的问号“季老师生日吃蛋糕,这个不是早就通知到位了吗,谁通知的?通知的出来一下??”

 

“我靠大爷你生日?!”高瀚宇笑声一哽,突然拍桌而起,眼睛瞪得铜铃大,嘴里呐呐着“我真是忙疯了…”

 

季肖冰眨了眨眼,“啊…还早着呢,再说,我也才知道今天活动的蛋糕是生日蛋糕。”

 

高瀚宇陷入了深深的自我谴责,一米八的大个缩着肩膀窝成团闷闷嚼着鱼丸,过于辛酸的模样,看的季肖冰差点没绷住。

 

“行了乖。”季肖冰拍拍高瀚宇的背“乖。”

 

高瀚宇抬起脑袋,刘海凌乱着,看上去又嫩又乖。他卸去那种凌厉眼神后的眼型其实并没有那么硬,眼角微微下垂着,看起人来可怜又可爱。

 

季肖冰摸了摸高瀚宇的脑门。

 

高瀚宇端着奶腔,脑袋搁季肖冰肩头撞了一下,与其说是撞,不如称之为蹭更加恰当。

 

“我错了。”

 

“大男人掐什么奶音,给我正常点。”偏偏季肖冰很吃这套,手指梳了梳高瀚宇后脑勺的头发“行了,原谅你。”

 

红蔓工作人员:我应该在车底。

 

—————

 

红蔓的采访在九点半准时开始,几个老生常谈的问题,被高瀚宇吐槽毫无新意。

 

采访到中后段时,才出现了几个好问题。

 

譬如“用三个词形容一下你们这几年。”这个,他们给出的回答是:波澜壮阔,此起彼伏,萍水相逢。

 

在说出萍水相逢的时候,高瀚宇其实自己都愣住了,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来的,就好像嘴唇一开一合,这个词就自动自觉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的一样。

 

话脱出口之后,高瀚宇才发现这个形容其实很贴切,波澜壮阔是我,此起彼伏是你,萍水相逢是我和你。

 

浮萍遇水,碰撞出热烈的涟漪,一圈圈地扩散,形成巨大的脉络,涉及面愈广愈缓慢,最后归于平淡。就像所有的波澜壮阔,所有的此起彼伏都消失殆尽后,才会发现这些激烈的水花只是因萍水相逢而产生的作用。

 

因为相遇,才会有后面发生的一切。

 

季肖冰低声重复了一句,拇指无意识地摩挲右手尾指,指尖触感是温热的皮肤,才反应过来戒指早在前几天被自己摘去了。

 

他稍显愣怔,偏过头去看身侧笑到看不见眼睛的人,不再做声。衣领上还残存着火锅的气味,季肖冰轻轻吸气。

 

他莫名有些饿了。

 

 

3.

 采访结束后,策划让工作人员将蛋糕小心翼翼地抬上桌。这一步一挪的架势,仿佛蛋糕盒子里装的不是蛋糕而是金砖似的。

 

高瀚宇搂着季肖冰的肩膀,脑袋枕在他颈窝,“大爷你困不困。”

 

“还行。”季肖冰任由高瀚宇腻在他身上,颈侧被高瀚宇的呼吸喷出一片鸡皮疙瘩。他背靠着柔软的沙发垫,握住身边人垂在自己右肩上的狼爪子,一下一下捏着小拇指。

 

他们好像生来就熟稔,对对方的所有都了如指掌,从两年前培养出的亲密至今也未曾褪色,甚至愈发鲜明。有时候季肖冰会想,是否是星座的吸引,还是命运的牵引,他和高瀚宇这种交情是过去几十年从未有过的,他很享受与高瀚宇在一起时的默契,一拍即合,仿若天生。

 

天生适合在一起。

 

季肖冰心脏抽动两下,手指蹭过高瀚宇手指上的冰凉尾戒,轻拍他的手背,“蛋糕来了。”

 

两人坐直身体,看着茶几上这个插着气球的蛋糕有点说不出话。

 

“这是什么,气球?”高瀚宇指着那个奶白色的气球,发出怪异的吁声“这是什么创意。”

 

“象征性的吃点就好啦。”策划说。

 

机器打开录制,房间里的灯光被工作人员调暗,季肖冰俯着身子在蛋糕上插蜡烛,高瀚宇安静下来,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他的侧颜。

 

如豆的烛光扑朔,在季肖冰的脸上打下闪烁的暖橘色块。高瀚宇想伸手去碰,想用指尖摸那纤长的睫毛,想抓住季肖冰面颊上调皮的光,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,只十指交叉搁置膝前,用眼神来完成自己的愿望。

 

季肖冰闭着眼睛许愿,高瀚宇在旁边哼唱生日快乐歌,手掌打着节拍,唱的十分好听。

 

很少人给他唱生日歌。季肖冰的眼睑颤了颤,指甲掐进肉里。他许愿前路平坦,许愿健康平安,许愿在下一个生日来临的时候,身边还有一个高瀚宇。

 

拍摄结束后季肖冰还是和工作人员们一起将蛋糕瓜分了,高瀚宇拿到了那块心心念念的、放着汽车玩具的蛋糕,放在膝上仔细研究。

 

季肖冰几乎不吃甜食,高瀚宇平时也很少吃。一个因为口味和胃病,一个因为健身。这是他们两个今年第三次一起吃甜食:第一次是年初高瀚宇的生日,第二次是中旬高瀚宇心情不好的时候,第三次就是这模样清奇的、姑且称之为告白气球的蛋糕。

 

“我明天要健身三小时了。”高瀚宇咬着塑料叉,说起话来模糊不清。

 

“这蛋糕太甜了。”季肖冰叹了口气,拿叉子戳了戳那柔软的糕体,侧过脸看了眼高瀚宇“太甜了。”

 

“是啊,太甜了。”高瀚宇心领神会,早习惯了季肖冰的一语双关,跟着附和了一句。

 

甜进心坎儿了。

 


4.

 高瀚宇的直播足足晚了一分钟。

 

倒不是他想迟到。只是昨晚上在红蔓实在忙到有点晚,再一堵车,到家时已经三点多,还要加上卸妆洗澡等一系列繁琐工序,等真正躺上床时早超过了五点。

 

高瀚宇这一觉睡的昏天黑地,清醒时天色泛暗,晚霞腾飞。他饥肠辘辘,眼皮浮肿,还要强撑着疲惫去健身,消耗掉昨天过分摄入的卡路里。

 

“这日子过的太苦了。”高瀚宇趁着休息的间隙给他家大爷发消息“你在干什么?”

 

没让他等到季肖冰的回复,经纪人的电话先炮轰到了他的手机上,“晚上的直播没忘吧?”

 

高瀚宇:“…”

 

他是踩着点到的工作室,进直播的时候比预定时间晚了近一分半钟。高瀚宇身上只匆匆套了件厚外套,运动穿的弹力裤权当秋裤穿,汗水早在一路狂奔的路上被冷风吹凉,黏糊糊地蜷缩在发梢和额角。

 

高瀚宇无外乎是个生活里的老艺术家,无论上一秒心情如何,只要一面对其他人,就总能在瞬间找到状态。他面对粉丝的时候总是热情而活泼,性格开朗乐观,像烈日炎炎的夏季,像千古燃烧的火焰,用发散的热度影响着周围的人。

 

他三言两语调动起了粉丝的积极,一边喊着弹幕太快了,一边用目光尽量锁定飞速刷屏的那些消息里有没有季肖冰的痕迹。

 

问题答过三巡,确乎是有些无聊了,高瀚宇被告知喜马拉雅可以连麦,瞬间来了精神。

 

“什么,这个可以连麦啊?你们怎么不早说。”高瀚宇挥退经纪人,摩拳擦掌跃跃欲试,却被手机特关的响声给拉回去。高瀚宇拿过手机看了眼屏幕,是季肖冰给他的回复。

 

“我在看你直播。”

 

高瀚宇惊得差点儿从沙发上蹦起来。

 

如果硬要用个词来形容高瀚宇现在的心情,那“膨胀”二字最合适不过。高瀚宇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搭乘上了一架喷气式高速飞机,从陆地向天空一路飙升,穿越层叠云层,直飞到浩瀚宇宙里,俯瞰整个地球。

 

他甚至觉得周身的氧气都稀薄了,使人呼吸急促而失衡。

 

高瀚宇都不愿回忆这场直播的后半截他有多紧张,连麦的话已经脱出口,他不得不照做,在知道季肖冰用小号看他直播的前提下,高瀚宇每拨通一个都胆颤心惊。

 

但是他又隐含某种期待。

 

这种期待就好像在北京城十车道上开车,身侧两条道上来来往往着各色车辆,总会有和季肖冰的车型吻合的。高瀚宇会在红灯的时候左右探看,看缘分会不会刚刚好,他的旁边停着的是季肖冰的车,车窗打开着,两人对望说着好巧啊,然后聊会天,约上一顿饭。

 

可是这种假想从来没有发生过。纵使高瀚宇一年三百六十五天,每天开车往返这么多条街,也没有遇到过季肖冰。

 

纵使高瀚宇在直播的时候紧张又期待,脊背上全是冷汗,甚至不惜超时多拨了一个账号,他也没有等到缘分发挥作用,屏幕那头接听的总不是他想要的声音。

 

约莫是遗憾的,高瀚宇浑身是汗,觉得自己第二天肯定要感冒。直播窗口关闭,他松下一口气的同时,心头又怅然若失。

 

还是差一点。

 

差了什么呢。高瀚宇询问自己,差了那么点缘分?不尽然,他和季肖冰合作午夜计程车的时候就擦肩而过,又在sci谜案集重逢。他们分明从未接触过,却又那么默契,谁说他们两个没有缘分。

 

那会是什么呢。

 

高瀚宇滑动着手机屏幕,点进季肖冰的聊天窗口又退回去,紧皱的眉毛彰显主人的纠结。

 

“快回家洗个澡,不然明天该感冒了。”经纪人拎着包去关办公室的灯,高跟鞋在地板上踩的很响。

 

“等我一分钟。”高瀚宇高声回应,然后接着盯他的手机屏幕。

 

他给季肖冰回复了一句:“结束了!!我直播好不好看,快夸好看。”

想着,就信一次命,再等一分钟。要是一分钟内大爷回他消息了,他就主动豁出去一次。

可转念一想,照大爷这个脾气,不得拖延个半小时才会想起回他的消息啊。

 

他正纠结着呢,就听见特关响起,是季肖冰回了他一句。

 

“还行,比我好那么点吧。”

 

高瀚宇笑得脚板都抽筋了,整个人扑在沙发上咬抱枕,滚来滚去,差点摔在地板上,把经纪人吓了一大跳。他抱着抽疼的小腿傻笑半天,在心里嘚瑟:

 

谁说他和大爷没缘分,缘分可能会迟到,但从来不缺席~

 


5.

 高瀚宇后来看了红蔓的采访,反复刷了那么几遍后,终于眼尖儿看见了季肖冰摸尾指的动作。超话里的小粉丝们分析的头头是道,连他都差点儿信了季肖冰是戴尾戒的。

 

为什么不相信?因为季肖冰从来不戴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。

 

这是高瀚宇花了两年时间得出的结论。季肖冰打扮起来很随性,或者说很直男。为了图方便,他身上总是穿配套伦敦雕,随便踩双运动鞋,戴着个素色的棒球帽,这打扮,要不是全靠他那张干干净净的脸撑着,否则走路上都会被人报警抓出来,理由是影响市容。

 

所以比起季肖冰戴尾戒这件事,“季肖冰隐婚生女”反而更让人信服。高瀚宇是这么认为的。

 

可是理智的分析按压不住心情的躁动。高瀚宇捂着胸口,看屏幕里两个人默契的对视、美好的氛围,一遍又一遍…直到手机蹦出没电的弹窗,发出三声叮叮叮,才将已然进入飘然状态的高瀚宇喊回魂。

 

他想起季肖冰登小号看他微博的这件事来,大爷看见了他的尾戒,甚至连左右手的变换都注意到了。这令他纠结,季肖冰到底对他有没有意思。

 

他谈不上阅人无数,至少别人喜不喜欢他高瀚宇还是分辨得出来的。问题是季肖冰确实是个直男,从前三十多年是,未来五十多年甚至更久,可能都不会变。

 

他看不透季肖冰,看不透隐藏在那张漂亮皮囊下的,蔫坏的季肖冰心里在想什么。两年前在剧组里的暧昧还历历在目,采访里季肖冰时不时对他的触碰余温犹存,他搞不清楚,他彻底被季肖冰的态度给弄的晕头转向了,是友情以上还是恋人未满,永远是亘古不变的难题。

 

好想表白啊。

 

高瀚宇此刻特别想年轻个十岁,回到他莽撞而青涩的少年时代去,那样他可以不顾后果地大胆表白,拥有足够的时间和勇气,去追求他喜欢的东西。

 

然而现在不行了,越是喜欢,越是珍惜,越是怕失去。

 

高瀚宇总想豁出去一次,可是也得给他卯足劲的时间…至少让他读条缓冲一下。

 

“他们两个绝对有染!”高瀚宇披着小号在b站的视频里刷了条弹幕,看这寥寥八个字湮没在方块字组成的千军万马里。这群姑娘刷屏太厉害了,高瀚宇关上发烫的手机,翻身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。

 

不想动,不想起床,想大爷。

 

他去戳季肖冰的微信,尽管只聊了七句话,他还是想看有没有错漏季肖冰的消息。

 

“大爷,红蔓采访视频出来了。”

 

“嗯,我看了。”

 

“你觉得怎么样?”

 

“挺好的,整体氛围轻松活泼,幸好有你在不至于冷场。”

 

“大爷是在夸我吗。”

 

“想多了。”

 

“切,你就是在夸我。”

 

然后就没有回复了。

 

季肖冰总是这样,上一句话给你哄的身心愉悦,下一秒就拍拍屁股跑得影都没了,连根头发丝都不落下。

 

高瀚宇灼热的目光差点把屏幕烤出个洞,天知道他等了多久,等到眼睛酸涩,都没有等到季肖冰回他的消息。

 

万恶的天蝎座啊。

 

高瀚宇将右手的戒指又换回到左手上,他想着照季肖冰那性格,为研究星座而翻阅的文献都快积累到屋顶了,没准儿就去查了左右手戴尾戒的不同含义呢。

 

要是查了…高瀚宇摸了摸左手尾指,努了努嘴。

 

左手是思念你,右手是抓住幸福。

 

你能领会到吗。

 

—————

 

这之后的几天里高瀚宇一直在表白和不表白两个选项里徘徊,好不容易攒满了劲,一点进季肖冰的对话框就偃旗息鼓了。

 

直到季肖冰pick u的街拍上线。高瀚宇窥屏超话,看见了截图里季肖冰左手上的戒指。

 

高瀚宇重复翻看超话里几篇有理有据的造谣,那些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,属于季肖冰的小细节不断跃入眼帘。这些文字像烈酒,更像助燃剂,刺激得高瀚宇险些一个电话给季肖冰拨过去,所幸微博推送悬崖勒马,没让他一时冲动。

 

高瀚宇想,不管是真是假,他总有一天要试一试的。

 

不要怂,就是刚啊。

 

“我嘴巴笨,有些话说出来太矫情了,所以我把它打成文字。”

 

等高瀚宇做好思想工作,已经是深夜。漆黑的房间里,高瀚宇的脸被手机屏幕的冷光照着,脸上严肃的表情在黑夜里衬得一清二楚。虽然这个点季肖冰可能早就睡了,可他还是要等微信那头的人的回复,哪怕等到天亮是一句拒绝,也好过这长达两年的纠缠给他带来的这么多辗转反侧。

 

快刀斩乱麻,早死早超生。

 

高瀚宇胡乱地想着。

 

“如果不是拍摄sci,我完全想不到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交集,就像在午夜计程车剧组我们的错过一样。”

 

“你是科班毕业,用话剧磨练演技,入行这么多年坚持拍戏的目的是提升自己。你在自己热爱的行业工作,你告诉我在一行爱一行。”

 

“我是选秀出道,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才得到了今天的这些小名气,有时候我都快忘了入行的初衷到底是梦想还是赚钱。”

 

“我在坚持什么,你在坚持什么,我们的目标、经营事业的方式都不一样。我们的相遇是毫无逻辑的,全靠缘分拉扯着。”

 

“所以我们太有缘了。”

 

高瀚宇仔细检查着自己这段话,生怕有什么错字。

 

“我其实是羡慕你的,更怀揣着近乎感恩的心情来回忆我们的相遇。”

 

他眼尖,发现聊天栏上显示着“对方正在说话”,又很快消失,故作无事般换成了“对方正在输入”。高瀚宇忍不住边乐边想,看来大爷也挺纠结的。

 

“记不记得红蔓采访的时候,我们给出的那三个词。波澜壮阔、此起彼伏、萍水相逢。”

 

“这几年的波澜壮阔,这几年的此起彼伏,都因我们的萍水相逢而起。”

 

“可我想,纵使未来风平浪静了,我也不想走了。”

 

“我能在这片水里扎根么。”

 

几乎在同时,高瀚宇将自己这段话从头到尾全部检查完之后,季肖冰那头给了回复。

 

这是段很长的话,带着季肖冰独有的温柔和诚恳,直击高瀚宇的心房。他甚至能想到屏幕那头的季肖冰是怎样倚在床头将他的表白看完,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下这段话给他发过来的。

 

“每个人成功的方式不同,或者英雄不问出处,我不见得好,你不见得差,不需要妄自菲薄和比较。我很钦佩你这么多年的坚持,很钦佩你能在浑浊的环境里杀出一条生路,很钦佩你在岁月流逝里未曾有过大变化,少年感十足,又再添成熟稳重,你会唱歌,会跳舞,会主持,会演戏。你很棒的。

我们确实很有缘分,太有缘分了,我一向相信这些东西,所以对于我们的关系发展也一直坚信这就是命,我也同样感恩能遇见这么好的你。”

 

高瀚宇指腹摩挲着玻璃屏幕,仿佛在透过屏幕摸着季肖冰的脸,他看见聊天栏上方在平息了一阵之后又换成了“对方正在讲话。”

 

发来的是一个十秒的语音条,不长不短,里面的内容拥有无限可能。高瀚宇眼睛一闭,认命地接受季肖冰对他的最后审判,手起刀落,爽快利索。

 

季肖冰不缓不急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响起,带着他独有的腔调,是最熟悉的腔调,与高瀚宇激烈的心跳声所相交。

 

“那我给你这段话结个尾。”

 




——“致我们萍水相逢的爱情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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